被日本首相好友性侵,这个26岁女孩反击,改变延续110年的性侵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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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藤诗织在大学学习的新闻和摄影,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意外,她会在毕业后进报社或电视台成为一名记者。
她在路透社实习时曾游历过大约60多个国家,报道过战争、探访过热带雨林,在这些被称之为“偏僻”、“混乱”的地方,她从未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。
但没有想到,当她回到那个被称为亚洲最安全的国家——日本时,会遭遇改变她一生的事。
她被性侵了。
性侵她的人叫山口敬之,是日本新闻界大佬、日本TBS电视台驻华盛顿分局的局长,同时还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好友兼自传作家,首相夫人安倍昭惠还给他的Facebook点过赞。
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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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你通过了
我感觉自己像被杀死了一次
2013年,伊藤诗织在钢琴酒吧勤工俭学时,结识了山口敬之。
山口和她说,TBS华盛顿分局长期招收实习生,如果伊藤诗织有意愿,可以联系他。
虽然只和他见过两面,但在伊藤心中,山口是在新闻界值得尊敬的长辈。
2015年,伊藤计划回美国工作,她给山口发了一封邮件,询问TBS华盛顿分局还有没有实习的机会。
山口以签证和工作问题为理由,邀请她到东京一家餐厅见面。因为约在公共场合见面,伊藤并没有想太多,只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位“伯乐”。
但在随后的交谈中,山口不断的吹嘘说自己曾和某些大人物来过这儿,伊藤感觉不对劲,但却不好意思直接离开。
山口邀请她喝清酒,平时酒量不错的伊藤喝了一杯后,开始感到身体不适。
她去往洗手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,最后却晕倒在马桶盖的水箱旁。
当她醒来时,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酒店房间里,正遭受着山口的性侵害。
无论她如何要求停止,山口都表现得毫不在乎,甚至在最后还和伊藤说“你通过了”。
伊藤落荒而逃,这个自己曾经无比尊敬的前辈,居然做出这样恶劣的事。
明明是一场正常的工作商谈,到最后却变成了一场自己从未认可的交易。
回到住处后,恐惧、愤怒、悔恨席卷了伊藤,她抱头痛哭,感觉自己就像被杀死了一次。
在朋友的帮助下,她最终决定报警。
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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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信任的日本
却给她带来了二次伤害
“如果你想诉诸法律,去吧,你不可能赢的。”
山口敬之之所以这么嚣张是有理由的,他原本就不是一位普通的记者,能够给日本首相写自传,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日本政治与权力核心的代表人物。
而且在他身后,站着最聪明、最有权利的团队。
但伊藤选择相信法律。
她去往警局,要求能安排一位女警察来立案,当她将事发经过告诉女警员后,女警员告诉她:我只是个交警,你这个案子还是需要其他男警官接手。在日本,女性警员占比仅8%。
伊藤不得不当着男警官的面重现经历,她需要躺在垫子上,警察会拿来一具和真人体积相当的人偶在她身上摆弄,以模拟侵犯过程,还需要拍照问她“是不是这样”。
这是日本常用的案件还原方法,但这种方法对于受害者而言几乎就是二次性侵。
两个月后,警方确定了案件情况并拿到了对山口敬之的逮捕令,然而,就在计划逮捕的当天,日本警察厅最高层打来电话要求暂停逮捕。
这种类似电视剧里的情节真实上演着,更戏剧性的是,参与这个案件的警察和检察官被全部调离。
一年后,警方宣布案件证据不足,不起诉山口敬之。
在伊藤看来,这简直太荒唐了。
酒店的监控显示山口敬之把伊藤拽出出租车,撑着她去酒店,而送他们去酒店的出租车司机也表示有听到伊藤的拒绝,最后逐渐没有声音了(意识不清)……这和山口敬之所说的“两情相愿”完全不符。
这些都是确凿证据,但却说证据不足。
诗织非常生气,既然法律无用,那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。
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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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公开长相
以本名告发性侵的人
2017年5月,伊藤决定举办记者发布会,她要在让更多人知道山口敬之的真面目,这个看似正直的新闻人实际上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
她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公开长相、以本名告发性侵的人。
公开自己被性侵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不仅要面临各方的猜疑、指责,还要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被迫回忆当时的痛苦场景。
再加上以山口敬之的地位,伊藤从此以后将很难在日本甚至是美国找到记者的工作。
妹妹告诉她:“要是用英语举办发布会倒是还能想象。可是,千万不要只面对日本媒体,用日语做这件事情。”
父亲对她说:“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,这样活着,大概伤害最少。”
伊藤也想过要放弃,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错。
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做,那日本法律在性侵方面不会有任何改变,以后如果再有人遭遇这样的事情,难道也要继续忍气吞声?
她决定站出来,哪怕被侮辱、被轻视,她也需要一个公道,那些被侵害的其他人也需要一个公道。
果然,公开事件后,伊藤受到各方质疑。
因为在发布会上她没有将衬衫的扣子全扣上、没有崩溃痛哭,所以她被指责。
就连警察也和她说:“你要哭得更凶一点,更愤怒一点,不然人家感受不到的。受害者就该有个受害者的样子啊……”
穿着如何、表情如何真的重要吗?他们忘了,伊藤之所以站出来,是在表达“我不愿意”,是希望性侵者能够受到制裁。
但是在日本,他们不相信一个受侵犯的人,会愿意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面前谈论这件事。
他们认为,伊藤之所以选择站出来,是因为想要以此获得更多的利益,在舆论浪潮里,受害者反倒成为了有罪方。
他们将伊藤家人的照片公布出来,说“伊藤的爸爸有双恐怖的眼睛”……
同时伊藤被电视台节目当成讨论话题,说她靠跟人睡觉获得工作。
一位政府女议员甚至表示,男方才是受害者,伊藤作为一名打拼的职业女性,应该学会妥当的拒绝这类事情,被性侵是她咎由自取。
而当记者问她是否经历过任何歧视或骚扰时,这位议员面含微笑的说“经历过,只要你在社会上,就会经常经历”。
她把这一切看成是职场生活中理所当然发生的事,却忘了自己也曾是受害者。
而事件中的施暴者山口敬之,在得知不被起诉后参加了电视节目,他在节目中与主持人共饮香槟庆祝自己重生。
对于伊藤,山口敬之仅仅解释为自己是因为不忍心把喝醉酒的女性丢在车站,才不得已将伊藤带回酒店。
“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。”节目中的其他嘉宾和他说。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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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开“黑箱”
改变日本性侵法律
面对这么多的质疑和谩骂,伊藤诗织并没有屈服,为求公道,她提出民事诉讼,这是她唯一的选择。
随着舆论的逐渐发酵,越来越多人开始讨伐山口敬之,日本反对党也拿此事声讨首相安倍晋三。
内外压力之下,安倍晋三表示将来会建立性侵危机中心,会增强对性犯罪受害者的援助力度,但对于山口敬之的事,他拒绝回答。
在日本这样一个性文化开放的国家,一旦涉及到性侵犯这类话题时,大家却讳莫如深,一致认为这是不可公开的私事。
与此同时,在他们看来,性侵犯是发生在两个陌生人之间,如果是在两个相识的人之间,那就不存在侵犯。
日本电视台曾做过一项关于“哪种行为会让人误解你愿意发生性行为”的调查。
调查结果让人大跌眼镜:在他们眼中,一起饮酒、一起坐车、穿暴露衣服都包含在内。但事实上,除非本人同意,其他一切都属于侵犯。
因为伊藤的公开与坚持,日本长久以来对性侵犯、性同意的看法被打破。
自1907年后,时隔110年,日本议会首次对性侵法律进行修改,法定最低刑已从三年增至五年,同时男性也可以作为控告方。
在此之前,日本性侵罪的法定最低刑期甚至比盗窃罪还短。
尽管到现在案件也没有得到公正的审判,但值得庆幸的是日本社会做出了改变,不仅是法律上,还有人们意识上。
伊藤开始受邀去大学做活动,越来越多人联系她讲述自己受侵犯的事情,她成为一名反性侵的活动家。
她收到了很多陌生人的鼓励,“我一直都在关注你,我们在同一战线”、“我们都站在你的背后,不要放弃,你不是一个人”、“我是一个80岁的老奶奶,但仍希望把我的力量带给你”……
走在路上,不时有人认出她来,大家找她握手,向她表达敬佩与支持。
2019年5月,伊藤诗织被《NewsWeek》杂志日文版评选为“受世界尊敬的100个日本人”之一。
而在这一个月前,山口敬之对伊藤进行反诉,要求她公开道歉,并且赔偿一亿三千万日元。因为伊藤,他不仅声誉受损还失去工作。
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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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那些勇于站出来的人
应该给予最大的支持
伊藤诗织后来将自己的这段经历写下来,书名为《黑箱》。
“在成为性侵的受害者之前,我并不理解性犯罪究竟多么暴力,或者说,它具有怎样的破坏力,在别人看来,我依然穿着和昨天相同的一身衣服,整个人也没有多大的改变,然而,我却确确实实不再是昨天的我了。”
公开自己被性侵时,伊藤内心要经历很大的痛苦,而以后每重复一次,就是在给自己的心上多划一刀。
伊藤能站出来,靠的是自己和身边那些支持她的人的勇气。实际上,很多受害者到最后都走不出阴影。
著名的萨维尔性侵案中,大部分受害者表示自己患上了抑郁症、厌食症。
这些记忆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淡,反而一天天的加深,留下耻辱的烙印。
同样,台湾作家林奕含在被补课老师性侵后,将经历改编成小说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,想要通过文字完成救赎。
书出版后很畅销,但对她个人而言毫无帮助,“他仍然在执业,我走在路上我还看得到他的招牌,他并没有死,他也不会死,而这样的事情仍然在发生。”
年仅26岁的她,最后选择自杀来解脱。
做错事的是那些施暴者,他们理应受到惩罚。
但是,山口敬之到现在依旧没有受到制裁,萨维尔被爆出性侵也是在他去世之后,折磨林奕含一生的补课老师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被起诉,据说目前还在教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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